一张《南柯梦蝶戏》剪纸,虽只勾勒了男女人物的身影轮廓,万般风情早已从人物微妙体态乃至纤纤指尖流淌出来;
一幅《邯郸记云阳》小像,画的是省昆武生柯军扮演的卢生,甩起的髯口和冲天的发髻表明了他慷慨赴死的决心,一双饱含哀怨的眼睛又分明流连着这人世间;
还有一张剪的是杜丽娘,满鬓鲜花的少女模样,水袖变作云烟,缭绕着如花美眷……
和市场上的不少文创产品相比,这一组昆曲人物图案设计得格外用心:在传递昆曲之美外,更捕捉戏中人的幽微内心,那些更“有戏”的东西。
八零后,工程师,喜欢动手设计,痴迷传统文化的“斜杠青年”——这是设计者朱丽娜身上最鲜明的标签。她笑言,自恃有一定的美术基础,平时没事就喜欢涂涂画画,或刻纸消遣。2015年,她创作了一件中国风手绘盘,不期然打开了一扇“宝藏之门”:她在一面光洁的素坯盘子上画了一朵素雅的“敦煌小花”,图案取自敦煌莫高窟晚唐第九窟地毯上的一枚图案,这件作品被公众号“读库”关注后,很快就有文化创意公司找到她表明合作意向。如今,朱丽娜和这家公司合作的敦煌文创已经推出了宝相花和云纹系列。
作为业余设计师,朱丽娜坦言自己不靠设计赚钱,是自身对传统文化的热爱让她乐此不疲。身为省昆“铁粉”,奉柯军为“爱豆”,她画起昆曲人物来,不但多了份感情,更沁入了自己的理解——
创作《南柯梦蝶戏》剪纸时,朱丽娜放弃了以工笔手法细致勾勒人物面孔及服饰的做法,只剪裁人物形象的轮廓,为昆曲之美“做减法”。这和她欣赏昆曲的角度有关:“我看戏关注两个地方,一是演员的眼神,一是举手投足的姿态。昆曲不像西方戏剧,它的情感表达始终是‘收’着的,是欲说还休、柔肠百转的,但它的内心戏又特别足,演员的眼神和他的一举手、一投足,都暴露了内心。所以这幅《蝶戏》里,别的细节我一概略去了,只引导你去关注演员的手、足,还有俩人的姿态暗示的眼神,从中窥到昆曲的戏韵。”
一件成功的文创产品是设计师的“我”和消费者之间的共鸣。这一点,朱丽娜当然明白。在她笔下,同一尊敦煌莫高窟里的菩萨,要做成文创产品呈现给不同文化背景的受众,菩萨的“开脸”就会有不小的区别:“如果产品受众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佛教徒,他对敦煌文化几乎一无所知,你如何让他感到你笔下这位菩萨的慈悲和美丽呢?我在给菩萨‘开脸’时,就会动一些特别的心思,比如把眼睛处理得更加含情而慈媚,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一些,整体看起来菩萨就会显得悲悯而亲切。如果面对的是本来就对敦煌文化比较熟悉的受众,我笔下的菩萨就会更贴近敦煌壁画中菩萨的原貌。”
闲下来时构思文创产品,已经成了朱丽娜“八小时外”最乐意的消遣。她说自己的心境在这个过程中平静了下来,待人接物也少了些心浮气躁。通过设计来传递优秀传统文化,对她自己而言也是一份真正的精神滋养:“王献之的《玉版十三行》,敦煌的《反弹琵琶》伎乐天,江南佳丽地的水磨昆腔……这些并不宏大的美像羽毛悉悉索索拂过心头,丰盈着我度过的每一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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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汇点记者 冯圆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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