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手机上周丢了,到现在也没和家里人联系过。”8月13日,39岁的架子工陈艾块在南京市溧水区的一处施工现场挥汗如雨。连日来,高温炙烤,他和工地上的其他100多位工友“煎”守岗位。
交汇点记者了解到,早在今年3月,南京市在建工程项目实际复工率约90%,17万建筑工人返宁。8月中旬,记者走进了这个群体,通过多日采访,体验了他们高温下辛苦而忙碌的生活。
舍不得买新手机,多多挣钱寄回家里
“那天在工地上忙,没留神,手机就丢了。舍不得买新的,也不好意思问他们(工友们)借,他们也要打电话给家里人。”陈艾块的皮肤被晒得黝黑,灰色的衬衫早已湿透,和身体粘在一起。他一边说着,一边熟练地把钉子穿进螺帽里,旋转、拧紧。豆大的汗珠从额头、面颊往下滴,他无暇顾及。搭架子将近10年的陈艾块,在工地上是一名“老师傅”了。长时间的高温高空作业,让陈艾块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圈圈盐白色的汗渍。架子工是建筑行业里的特殊工种,危险系数极高。他们需要将钢管、夹具和其他材料搭设成操作平台、安全栏杆、井架、吊篮架、支撑架等,并且后期还需要拆除。
“(架子)搭不好会影响建筑的安全,我们必须保证质量。”顺着陈艾块指的方向记者看到,工人们头戴安全帽,腰间绑着安全绳索,穿梭在几十米高的架子中。这里没有空调和风扇,只有火一般的炙热。
“想家吗?”记者问。“不想。”老家在云南的陈艾块答得干脆。话虽这样说,记者却在跟他的交谈中了解到,他的妻子在云南老家带孩子,父母身体不好,两个孩子一个快上初中了,一个才刚刚会走路,正是需要钱的时候。做架子工,因为工种特殊,每个月可以拿6000元,“比普通工人要多一些”。陈艾块只给自己留下800元,剩下的都寄回去了。工地负责人柳承斌告诉交汇点记者,这里有近一半的工人长期在外务工,把孩子留守在老家上学。“感觉挺对不起两个娃娃的,(但是)再辛苦都要干下去。”陈艾块望向远方,兴许是想起了孩子,他的眼眶红了。
每天5点半出工,“干两头歇中间”
“1、2、3!”李雷和工友们喊着口号,将一个个重达100余斤的钢筋摆放到位,准备后续的绑扎和焊接。很多人并不知道,建筑工地上最危险的工种,除了架子工,还有钢筋工。从事建筑行业10年,李雷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将一捆捆钢筋断成固定的长度,随后再沿着钢筋柱,一层一层将其捆扎牢靠。
“手上有茧子了,天天戴手套也磨出茧子。”为了防晒,李雷“全副武装”,外面穿着长袖,手上还戴着手套。“太阳一晒,钢筋的温度就会很高,有的时候40多度。”施工层上钢筋丛生,工人们稍不留神,皮肤就会被凸出裸露的建筑骨架划伤。李雷说,绑扎钢筋一般只能蹲着,一点一点地弓背移动,空间很狭小,但一边还要快速地完成高强度劳作。
“像这样的水杯,每天要喝不止8杯水。”李雷指着500毫升的水杯说。全天候在室外,李雷每天早上5点半就要出工了。好在“干两头歇中间”,李雷并不感到十分疲惫。“现在我们都是错峰上班,早上5点半到上午10点,下午3点半到晚上7点,然后在食堂里吃完晚饭回宿舍吹空调,挺凉快的。现在八个人一间(宿舍),条件比以前好多了。”李雷笑着说。
“夫妻档”干活,一同分担辛苦
在几天的走访中,交汇点记者注意到,在建筑工地,“夫妻档”干活十分普遍。
工地上的“老人”——吴德林和伍佳恒今年都50多岁了,干了几十年木工,脸颊和双手满是皴裂的痕迹。自7月以来,他们每天早上4点起床就开始工作,一直到晚上9点多,中午休息两个小时。“每天工作13、14个小时,要完成将近20平方米的架子搭建和模版制作。”吴德林一边擦汗一边说。伍佳恒在工地清理建筑材料,看到丈夫忙不过来,也过来搭把手。
“(我们)有一个儿子,在合肥工作。”吴德林看了看妻子,笑着说。合肥离南京不远,动车不到1个小时。吴德林告诉记者,工地每个月会发给他和妻子2500元生活费,他们把一年工资加起来的7、8万元都存起来,要给孩子结婚用。
酷热期间,夫妻俩的主要避暑方式就是穿长袖和喝水。和李雷一样,长期室外工作的条件不允许他们穿短袖,容易碰伤。“一天大概喝三四斤水吧。”由于长时间高温下的作业,汗水蒸发得比较快,也不想着上厕所。
“虽然天气很热,但今年工地上没有一个人中暑。”对这一点,工地负责人柳承斌感到很欣慰。为了防止工人们中暑,除了错开最高温时间段工作,工地同时也为工人们准备了藿香正气水、冰块等防中暑物品,同时还配备了西瓜和绿豆汤。
在炎炎烈日下汗流浃背、在水泥钢筋间披荆斩棘,背井离乡的他们,肩负养活一大家人的重任,也心怀着对生活的希望。
交汇点记者 朱威实习生 陈姝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