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6日 多云转小雨 武汉 同济医院光谷院区

　　口述：无锡援鄂医疗队副队长、无锡市第二人民医院脑科中心科护士长 张燕

　　记录：交汇点记者 王宏伟

　　1分39秒为患者再造呼吸通道，每一秒都是与新冠病毒面对面决斗，医护人员的风险等级最高！这也是我从事护理工作22年，见过的速度最快的经皮气管切开手术。

　　所谓经皮气管切开术，说白了就是在患者的咽部切开一个口子，直接连上呼吸机供氧。这是整个光谷院区首例经皮气管切开术，67岁的徐阿姨不得不做这样一个手术。

　　徐阿姨是2月18日从其他病区转来的，当时血氧饱和度不到普通人的一半，我们立即给她从口部进行气管插管，连接呼吸机。在临床上，这种气管插管治疗一般不超过两周，原因一是对口腔软组织有损伤，口腔护理、预防并发症的难度大，二是长时间使用大量镇静药物对后期恢复不利。

　　判断徐阿姨的治疗是“持久战”后，医疗队打算给她做手术。这是个只需要几分钟的常规小手术，但昨天下午讨论会开了很久，因为它对医护人员是最高风险，气管切开后患者肺部气体会直接喷向正靠近操作的医生、护士，如果患者呛咳，痰液和分泌物甚至会喷到他们的面部。

　　我想强调的是，大家讨论的是怎么做，而不是做不做。

　　最终确定的6个手术人员都是队、组负责人：无锡援鄂医疗队队长许红阳、医疗正副组长吴艳、杨挺，主治医师臧芝栋，防护组长毛芸，以及我，护理组负责人。

　　最先动起来的是防护组。手术要用正压防护头罩——由一个过滤式呼吸器向头罩里送风，确保手术室里受污染的空气不会进入面罩。正常情况下厂家会派工程师来安装，但是现在不可能了，于是毛芸就拿着说明书自己组装、穿戴上身、调试效果，反复装拆熟练后，又设计好消毒流程。

　　今天一早，我们开始作准备，身穿防护服，头戴正压面罩，身背送风呼吸器，再罩上无菌手术衣。多说一句，我们每个人在重症治疗一线都身经百战，但以前从没用过正压面罩。

　　上午9点，手术开始。杨挺主刀，臧芝栋协助，两人共同执行穿刺；吴艳固定患者的头部，并配合口部退管；许红阳全程巡回、指挥，并为徐阿姨抽药、吸痰；毛芸和我在旁配合，防止正压头罩出故障。

　　定位，穿刺，扩张气管，导丝放入气管，固定导丝，再次扩张，放入套管，退出经口气管插管，迅速插管，连上呼吸机……这些流程一气呵成，徐阿姨的生命体怔和氧饱和度平稳。

　　从手术室出来时，我感到身上发冷，这才发现全身都是汗。这是一场高强度的硬仗，一问杨挺，杨挺也说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，全身湿透。

　　事后回放视频，我发现整个手术时间只有短短1分39秒，这个速度快得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惊讶。视频中可以清晰地听到气管穿刺成功时气流从患肺部喷射而出的“咝咝”声，在场的医生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，然而他们的动作依然迅捷又准确。

　　这种时候手不抖，绝对该为他们鼓掌。

　　徐阿姨目前仍在睡着，她并不知道为了抢救她，那1分39秒是多么惊心动魄。而这，正是我们拼了命想要的结果，但愿这些天的艰难困苦和精心救护，在她的记忆里只是静静地睡了一觉。